内文摘录
放下手机,刘文芳心里涌起一股暖意。这两年,多亏易大普,想方设法帮衬她往几个和她有来往的歌厅拉生意,她靠着这几家歌厅微薄的提成才医院输血。
不夸张地说,易大普是何海洋生命线的源头。
歌托□李健一刘文芳怔怔看着悬在眼前的输血管,它像条长长的蚯蚓扎牢在何海洋手臂上。她实在记不清何海洋是第几次输血,真怕这蚯蚓掏空了,稍有不慎就被绷断,那何海洋还怎么打呼噜呢?血真是救命的好东西。只见它欢实地源源不断流进何海洋血管。小半袋工夫,何海洋“呼哧呼哧”的喘气声便平缓下来,竟睡着了。刘文芳已经很久没见何海洋这么轻松入睡,往常他张大嘴巴才能接上气。“嗞嗞嗞”,她插在屁股后面的手机振动起来。刘文芳不喜欢把手机调成振动,手机一振,心脏都发麻,但铃声影响何海洋休息。刘文芳掏出手机,是易大普。她皱皱眉头,不想接。易大普又打过来了。刘文芳不由暗骂一句,这个死土鳖。她起身走到病房外,按下接听键。易大普咋咋呼呼的声音钻进耳朵:芳芳,吉总请客,唱歌,我们在十字岭,你把歌厅地址发给我,我们稍后就到。他有点讨好,又有点邀功。现在?哪个吉总?刘文芳迟疑着,扭头透过门缝看见何海洋头顶的血袋,它像天边还没褪尽的火烧云。对。我跟你说,吉总可是大客户,他经常请客,请人上“红歌汇”那种地方,消费一千两千眼都不眨。为了请他照顾你生意,我口水都讲干了。谢谢你啊,土鳖。刘文芳由衷道谢。握着手机,易大普嘿嘿笑了,这到底是道谢还是骂人呢?不过,只要听到刘文芳说话,他全身便软乎乎,谁让她声音那么好听呢?清脆里拌着辣椒面的味道,即便是骂,也让人打心眼里舒坦。刘文芳和易大普从小是同学,两人高考落榜先后顶各自父亲的职,从喜鹊镇跨进市重型机械厂当了工人。进厂没几天,易大普闹了天大的笑话。他把同寝室工友的洗面奶当成洗发水,硬生生把人家一支新洗面奶几天洗瘪了。这事传遍生产车间,工友们都取笑他是喜鹊镇来的土包子,连带刘文芳也遭殃。她恼他,送了瓶洗发水到他寝室。易大普红脸接过,讷讷解释,我没仔细看,哪想大男人还用洗面奶?刘文芳又气又好笑,以为个个像你一样?土鳖。从那以后,刘文芳就不叫易大普名字了,“土鳖”二字成了他代号,十几年后重逢,她叫起来仍旧面不改色。易大普并不介意,听见这两个字,只觉莫名亲昵。放下手机,刘文芳心里涌起一股暖意。这两年,多亏易大普,想方设法帮衬她往几个和她有来往的歌厅拉生意,她靠着这几家歌厅微薄的提成才医院输血。不夸张地说,易大普是何海洋生命线的源头。唉!刘文芳叹口气。她从未想过,会落到这般田地,她曾以为何海洋和他家是她一辈子的依靠。进到病房,何海洋醒来了,有气无力地问,有业务?他喜欢把歌厅的生意说成是“业务”,好像这样,心里就瓷实起来。刘文芳默默点头。那快去啊。何海洋有点急。一单生意,少说也有三四十块钱提成,十几单就够输回血。他不是没想过早点走,不再拖累刘文芳,但一想到另一头黑暗冰冷的世界,他就害怕,只想紧紧抓住她的手,以免被越来越近的死亡的触须卷走。刘文芳很为难,你血还没输完,我怕有输血反应。怕什么?我都是几进宫的人了?有反应自己还不知?不会按铃找医生护士?何海洋攒拢精神坐起。那好吧。刘文芳诺诺应了,转身往公交车站跑。她也不想*了这单生意。如果真像土鳖说的,是个手松的主,说不定还会点啤酒、水果、零食之类,那落到刘文芳手中的提成又会多一些。最重要的是,有了第一次就不愁第二次,发展成老客户,妥妥的稳定的长期收入。刘文芳眼前闪现出何海洋*裱纸般又薄又寡*的脸,若能多输几次血,他脸色应该会红润些吧?二刘文芳匆匆赶到“天天歌会”,在